财经特稿：制裁反成动力 华为抢滩更多数码桥头堡

过去几年，华为因卷入中美贸易争端和遭美国制裁影响，公司手机业务受到冲击， 但这危机也给华为带来转型动力，推动它开拓智能汽车、太阳能、智慧城市甚至医疗等新兴领域。

联合早报记者周文龙近日受邀出席在泰国曼谷举行的华为全联接大会， 近距离了解华为的业务情况，也一窥它走出制裁阴影和疫情后的未来发展方向。

促进研发创新，开拓多元领域机遇，经历美国制裁等一系列事件所带来的冲击，中国科技公司华为正蓄势待发，准备迎向后疫情时代的数码经济机遇。

说到华为，许多人总不免想到它所卷入的中美贸易争端，以及伴随而来的美国制裁行动。尽管这令华为的手机业务遭受重创，失去全球第二大智能手机生产商的地位，却给华为带来转型动力，推动它开拓智能汽车、太阳能、智慧城市、机场管理甚至医疗等新兴领域。

华为轮值董事长胡厚崑上月在泰国曼谷举行的华为全联接大会（Huawei Connect 2022）就说，华为下来要“释放数字生产力”，抓紧数码经济所带来的商机。

他说：“面向未来，我们看到数字化、智能化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确定趋势，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 华为是世界500强企业中少数的非上市公司，无须举办常年股东大会。作为面向资讯通信科技（ICT）行业的大型活动，华为全联接大会于是成为它发布重大战略的平台。

今年，华为全联接大会步入第七届，首次扬帆海外在中国以外举行。曼谷是这项活动的第一站。 在这次活动中，华为除了宣布加大力度发展数码生态，未来五年内在亚太培养50万名ICT人才，也宣布下来三年投资3亿美元支持全球合作伙伴建立数码转型能力，华为云将拓展至印度西尼亚和爱尔兰等市场。

对比2020年华为轮值董事长郭平在当时大会致词时说，外界持续打压为经营带来巨大压力，“求生存是我们的主线”，以及去年胡厚崑说，过去半年以来“华为是顶着巨大的压力走过来的”，如今华为展现更多雄心壮志，表达它要在未来数码经济中抢滩的决心。

业务转向数码化智能化 有助中小企和起步公司

新加坡国大学院（NUS College）高级讲师李集庆是受邀出席华为全联接大会2022的本地学者，他在接受《联合早报》采访时说：“华为原本或许只是一家以开发智能手机为主的业者，现在它却成了开创大格局的前沿者，像它现在侧重云计算发展，积极构建围绕云业务的生态环境。如果考虑现在科技趋势都朝云计算、大数据等方向走，我觉得它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

他也留意到，华为首次在海外举办华为全联接大会2022，公司高管都以英语发表演讲，显示它要定位为国际化企业，而不仅是中国企业。

新加坡管理大学李光前商学院战略管理学副教授耿雪松受访时认为，华为现在把ICT业务转向数码化和智能化，融合人工智能（AI）和云计算科技，对企业的数码化转型将有重大意义，特别是中小企业和起步公司。

他说：“企业的数码化转型是下来的大趋势。华为侧重支持中小企业和起步公司发展，让它们使用华为云的AI、应用开发、大数据等技术，短期来说可能不会带来巨大收益，但我认为它是在布一个大局，因为长期来说，这些小企业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大公司，辛苦播种耕耘终会开花结果。”

从本地中小企业角度，耿雪松认为，华为战略将赋能本地企业，帮助它们加快数码化进程，以及带来更多ICT人才。事实上，新加坡拥有蓬勃的中小企业和起步公司社群，是华为重要的合作对象之一。

华为云亚太区首席数码官蒋诺负责推动起步公司计划，他受访时透露，华为与新加坡企业发展局（Enterprise Singapore）和Startup SG合作“华为Spark”项目，至今已有120家企业加入，当中不少为新加坡企业，如Scantist和Sentient.io。 本月，华为将和企发局合作推出Spark孵化器项目，主要孵化起步公司，协助它们进军亚太市场。

跟一般创投基金不同，华为的加速和孵化项目预计不会取得投资回报。蒋诺强调说：“我们设立这些计划和项目，目的不在于赚钱，而是要打造一个更蓬勃的生态环境。”

美国自2019年起对华为实施制裁举措至今已有约三年，对华为的影响依然受到关注。对此，耿雪松说：“美国一系列举措的确令华为手机业务遭受打击。但我们要知道，手机业务只是华为的一个板块，它还有ICT和基础建设等其他核心业务，它们仍处于增长状态中。”

根据华为今年8月发布的2022年上半年和第二季业绩报告，第二季营收为1706亿人民币，同比增1％，这是自2020年第四季美国对它实施出口限令制裁以来，集团首次实现营收正增长。

就半年而言，华为上半年整体营收3016亿人民币，同比下跌5.87％。其中，运营商业务营收同比增4.24％至1427亿人民币，企业业务增27.5％至547亿人民币，终端业务（前为消费者业务）营收则同比下跌25.35％，报1013亿人民币。

斥资研发 近年专利权数量增加

华为运营商业务主要为网络设备建设，企业业务以企业网络和各类企业解决方案为主，终端业务包含智能手机和平板电脑等消费产品。

在新加坡管理大学修读博士的周博文，专门研究受制裁的中国企业，华为是他重点研究的企业之一。

他受访时说，美国制裁及芯片断供对华为的影响，主要集中体现在消费者业务层面，但华为其他业务保持稳定增长。

随着终端业务收入下降，华为业务结构发生明显变化，运营商业务成为华为主要收入来源，占近一半的营收，终端业务占比则从42.3％下降至33.6％。

他说：“从这些数据来看，华为通过更多元领域发展来应对制裁的影响，基本上是成功的，因为它的手机相关收入下跌，公司整体情况却稳定下来。”

他还观察到，华为近年投入大笔资金进行研发，寻找新业务领域，使得它申请的专利权数量增加，意味着它下来有更多产品创新。

在美国一系列禁令后，华为过去几年尝试涉足电动汽车、太阳能和智慧城市等领域，也围绕智慧公路、机场和港口管理和智慧家居等领域持续创新。

不提取客户数据

华为的公共事业首席专家高宏荣、公共事业系统部副总裁邹思轶和亚太企业业务副总裁王绍潼，三人专注于服务政府客户，为他们提供尖端的ICT解决方案。

他们指出，尽管面对外部环境挑战，华为与许多国家政府保持密切合作，为100多个国家和700多个城市提供服务，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华为拓展多元领域，拥有强大的硬件和软件开发能力。

高宏荣是土生土长的新加坡人，曾担任我国警察部队的ICT团队主管。问及一些人所关注的数据外泄问题，他说，华为是欧洲Gaia-X组织成员之一，主张创建数据保护标准下的可信云。此外，华为今年3月获得资讯通信媒体发展局（IMDA）授予个人资料保护信誉标志（Data Protection Trustmark），显示公司是着重数据保护措施的企业之一。

他强调说：“我们协助政府客户储存的数据并非我们所拥有，我们也不提取客户数据。”

展望未来，李集庆和耿雪松都看好华为中长期前景。李集庆说，华为並沒有完全重生，但在这两三年，公司展现强大韧性和前瞻能力，即便求存时还是坚持投入研发创新。

耿雪松说：“过去三年，华为是危中有机，虽然它面临许多挑战，这些挑战也转化为公司转型创新的动力。如果华为能坚持并落实公司战略，我相信它下来还是会有更强劲发展。”

积极创新 涉足电动车智慧城等领域

1. 网络安全

本地网络安全公司思探明（Scantist），主要提供全面安全应用程序，能通过数据分析，精确地扫描源代码（source code）和二进制（binary）文件的漏洞。

这家成立于2016年的公司，源自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NTU）网络安全实验室研发，曾获得2020年新加坡网络安全局（CSA）创新奖。公司正与华为云合作，将它的应用安全测试工具嵌入华为云平台中。

2. AI应用

Sentient.io是另一家与华为有密切合作的本地起步公司。公司主要以AI为主，开发和推广各类AI应用场景如用于与客户沟通的chatbot聊天机器人，自动化计算店内人数、语音识别、人脸识别等。

公司是华为Spark计划下的公司之一，通过华为扩大区域市场业务。

3. 智能汽车

智能汽车是目前许多科技公司角逐领域之一，华为也不例外。公司的智能汽车解决方案业务单位成立于2019年5月，但当前还处于投入期。公司下来会加快产品商用化步伐，加大智能汽车部件业务的投入。

华为的智能汽车将涵盖自动驾驶、车子和华为云协同智能服务、车窗透明显示各类信息的车载光应用等。

华为今年发布半年业绩时说，公司全年在智能汽车业务的研发费用，预计达15亿美元，较去年增长50％。

4. 智能光伏

为应对气候变化，减少碳排放，新加坡正大力推广太阳能发电，把目光瞄准了海上漂浮光伏电站项目。本地公司星生能源（Sunseap）在柔佛海峡开发的5兆瓦海上漂浮电站是世界上最大的海上漂浮式光伏系统之一。

这座占地5公顷的海上漂浮电站有5个足球场那么大，预计每年可生产高达60亿瓦时的电力，足以为1250个四房式组屋供电，。

华为与星生能源合作，为这个项目提供智能光伏解决方案，包括采用华为的智能组串式逆变器，使电站的运行更高效、安全和可靠。

5. 机场管理

深圳机场几年前与华为进行合作，基于华为的数码平台，以及融合大数据、人工智能、融合通信、视频云等多项新技术，协助深圳机场数码化转型。

通过大数据和新技术应用，深圳机场实现智能登机，平均每名旅客只需1至2秒即可快速准确完成验证通行。另外，深圳机场引入AI算法策略，实现了机位自动化、智能化分配，每天1000多个航班的机位分配由原来人工分配的4小时缩短为仅需1分钟。

6. 5G+智慧医疗

全球智慧医疗市场正处于稳步发展阶段，远程医疗需求旺盛。这使得5G智慧医疗成为重要方向。华为与中国一些运营商、医院、医疗设备商等产业链数百合作伙伴，形成了几十个合作研究项目

例如医院能使用无人驾驶的物流机器人，快速准确地将物品送到指定地点，缓解护理人力不足的问题。又例如通过5G网络，可实现基于增强实境（AR）／虚拟实境的虚拟教学，进行沉浸感更强的远程医学培训。